开云官网-广西队迎难而上,海南队需稳扎稳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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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西队迎难而上,海南队需稳扎稳打

  散文《岁月之流》之三

书 箱 渡 海

----- 下乡第一难题

苏 炜

  黎明前,街市一片黑咕隆咚。堂哥用单车尾架驮着那两个沉甸甸的肥皂箱,我自己背着行李背包,手上提着网兜兜着的水桶杂物,气喘吁吁赶到十六中的操场集合。

  “哎呀,誓师会都快开完了,你怎么才来呀?”同班的阿阮向我抱怨。“马上就要上车去码头了,你……”

  队伍已经开始散开移走,他见我纹丝不动,推了我一把,忽然一惊一乍地喊叫起来,“哎呀!撞鬼!你这两箱装的是石头呀?死崛崛的搬不动!你你你,你怎么上得了船呀?!”

  我嘘了一声,不让他声张,却越发愁眉苦脸起来。

  

  这是我多少天来的心病:下乡前的集训里,军宣队早就宣布了出发登船时的行李规定----每个人的行李,以你自己能够身背手提的为限,超重量的,一概不准上船!

  “你们是去接受再教育的,不是去乡下享受的!资产阶级骄娇二气……”

广西队迎难而上,海南队需稳扎稳打

  -----我心有不甘。我早拿定了主意:要把家中父亲那些抄家没被抄走的书籍,能带走的,全都带到乡下去。可我万万没想到,平日觉着轻飘飘的书页纸张,会是这么吃人的死沉!待我在满地散乱的书堆里千挑万拣,“不能不带”的选择,还是塞满了整整两个木条肥皂箱,沉得如同两块生铁疙瘩。随身的铺盖行李早已经“超负荷”,我的十五岁的嫩肩膀,怎么可能把这两箱铁疙瘩驮到船上去呢?

  可是此时,书,对于我,就是汪洋里的孤岛,荒漠里的绿洲。我当时其实并没有多少“知识就是力量”之类的自觉意识。在眼前无休止的抄家、批斗、检举揭发和划清界限之中,我只知道下乡是一种逃离,而书本,则是我可以藏身的城堡。在这座“城堡”里,有《鲁迅全集》,周一良主编的《世界通史》、河上肇的《政治经济学》,梁启超的《饮冰室文集》,还有《老残游记》《古文观止》《中国文学史》与《诗刊》《文学评论》……独独没有流行小说----这是父亲这位“老学究”的藏书残余,日后,这成为了我这座“城堡”与乡间频繁的地下书籍交流里的“硬伤”(没有人要交换我那些无趣的“石头”);可在漫长的失学岁月里,这两箱书,真的成为了我自己一所私设的“学府”,一个可以逃避外界纷扰的港湾……

  

  “你发什么傻呀?----阿强!阿强!

  阿阮在一边大声叫嚷起来。阿强是另一个同班同学,将要下乡到同一个山村连队的。五大三粗的阿强背着自己鼓囊囊的行李跑过来,用脚踢踢那两块“石头”,苦笑着对我摇摇头,“死马当作活马医吧!”阿强一挥手,“你们背上自己的行李,一人一只手,提走一个箱子;这个,我来----”

  天刚蒙蒙亮,只见阿强一发力,把另一块“生铁疙瘩”扛到了自己肩头,向我吼道:“走人啦!驮重的不能停步,你懂不懂!?”

  -----阮镜清,陈伟强!失联多年,我不知道你们今天究竟在哪里?我也相信,你们大概早就忘记了当年帮我“护驾”两箱书登船渡海的“伟大壮举”了。可这两箱书对于我人生的深久意义,我将永生难忘;也将永生记住你们的名字、你们的帮助!不过,当初我们都还是愣小子一个,没有那么多愁善感。记得,在“红卫轮”启航的汽笛声中,擦着淋漓大汗安顿好我这两块“石头”,你们俩还直拿我开心,“你呀,你比在朝天门码头登船的甫志高还不如,还要拉上两个脚夫,可真够‘资产阶级骄娇二气’的啊!”

  -----嗨嗨,在那个“火红年代”硬背着一大堆红黑杂沓的旧书下乡,可不,我真成了《红岩》里的那个“叛徒甫志高”了呢!

二OO八年十月十二日写于美国康州衮雪庐

  

  作者简介

  苏炜,广州老知青,文革前就读于广州市第16中学,1968年底,上山下乡到原广东农垦海南垦区西培农场。1978年考入中山大学中文系;1982年赴美留学,获洛杉矶加州大学文学硕士;1986年回国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工作;1990年后定居美国,现任教于耶鲁大学。著有长篇小说、散文随笔、杂文、舞台剧等十多种。

  2008年,他创作的知青组歌《岁月甘泉》(霍东龄作曲)在社会引起较大反响,获广东省“鲁迅文艺奖”奖。组歌到北京中国大剧院成功演出后,又到香港、澳洲、美洲、欧洲等地演出,均获好评。

  图为苏炜在广州白云山知青亭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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